知暮

【周温】翠微不入梦(一)

翠微不入梦,君不入我怀。

BE向 生子向 

接上个合集《雪满头》(十九)

温温:跟相好去喝酒,没想到遇见了以前点过的小倌 。现在相好哄不好,怎么办?在线问 挺急的。




月轮掩面,树影婆娑摇晃,夹杂些细雨的风吹过夜凉意更甚。雨点坠进青丛展开的怀抱,几声闷雷,牛毛细雨骤然连成雨线。夜半雨声欢快地在窗棂上响起,是故意扰周子舒清梦来了。


动静之大,半聋的周子舒都知道是下了场不小的雨。沉杂雨声同闷雷肆意地在房里回荡,周子舒怀里的人不满这雨的喧哗,蹙着眉微动了一下。


周子舒把被温客行踢到一边的薄褥给他掖好。温客行手还放在周子舒腰上,揣着在以前从未有过的安心睡得酣甜。


七窍三秋钉入骨,人间再无回头路。周子舒想这活一天少一天的日子活得恣意潇洒,可眼下对他来说,世上还有什么事,是比怀中人就是心上人更加难得?


最好还是哪也不去,在他身边就是最好的事。窗外雷雨交加,周子舒把环住温客行的那点怀中天地圈得更小。




被雨洗过的天空澄澈如清水,日光穿透薄云明了岳阳街道。世间恢复熙攘,天下依旧繁盛。在光照不到的地方,那玉琉璃在各人各派间转手的次数一夜之间便翻了几番。


小姑娘今天还是像以往一样,早早地点好一桌子菜等她的主人下来。张成岭坐在桌边小声念叨着昨天刚学的口诀。顾湘揉了揉还有点微肿的眼眶,身旁经常坐着人的座位上没人。


曹蔚宁昨晚听顾湘哭了半宿,这一大早就去找师兄师伯请假,说是要陪顾湘浪迹天涯去。


下楼的温客行都还没看见人,就被只看见温客行衣摆的顾湘喊住了


顾湘在被来人看见微红的眼眶之前先换上了雀跃的笑意,挥手道“主人!”


但是小姑娘单薄的防备怎么防得住两个久经风霜的大男人。温客行一问,顾湘那点防备便支离破碎,拉着温客行的衣摆哭着说她就是要跟着温客行哪都不去。


温客行抬手给她擦擦眼泪,摸摸她脑袋 心一软便说道“小丫头…这点事不值得你哭的。不过你想去的话,得问问庄主有没有地方收留你。”


四季山庄地方不小,庄主还是捏着下巴有模有样地想了一会,成心要逗逗那个置身事外的张成岭道“去是可以去,不过我那地方可不大。若是小曹和阿湘也要去,他俩得睡两间房。这样一来,就算我和老温睡一块,那成岭也得睡柴房。”


吃着包子的张成岭一呛,惊道“柴…柴房?”


顾湘没了方才哭哭啼啼的模样,说道“不想睡柴房?那你可以挂在树上睡,凉快。”


温客行表示不同意,摇摇头说道“不好不好,成岭太瘦了晒成肉干也是不好吃的。”


但是又立刻出了个更匪夷所思的主意道“或者你夜晚同我和你师父一块睡也成,打个地铺啥的。”


师父和温兄两人每天都黏在一起跟两块狗皮膏药粘在一块了似的,张成岭哪敢啊,支支吾吾道“我……我跟曹大哥睡……”


顾湘更不同意了,做出一副非常可靠的样子道“那你还是挂树上吧,我到时晚上准时把你挂上,而且一定挂得的好好的。不好吃就不好吃吧。”


周子舒见温客行同他一起逗张成岭逗得高兴,连早点也不吃了,于是起身示意温客行陪他去逛逛道“吃饱了?走吧。”


温客行变成周子舒的小尾巴跟上去,末了还不忘叮嘱顾湘准备东西明早就走。走到门前,还能听见被忽悠了的那小子可怜的声音


“师父…!我不想变成肉干啊!”




说是逛,周子舒也不看街边有些什么,直直地就走,目的明了。温客行永远在看街上的新奇玩意,遇到仙糕轩的还要拉着周子舒进去买几个荷花蕊来。


温客行问起周子舒是要去哪,周子舒抬手给他擦了擦嘴角的糕点屑,指了指前边挂着牌子的银庄。温客行点点头,还是问道


“阿絮去银庄做什么?没钱了可以找我啊,我的钱就是阿絮的钱。”


周子舒挑挑眉来了兴趣,听温客行这话像是在给他名分似的,道“温大善人以前可没说要共享财产的。再说了,你有什么财产?”


“鬼谷啊,那么大个山谷什么奇花异草都有,这多值钱啊。”这一说,鬼谷那种每寸土下都是尸骨的地方在他嘴里倒不惊悚了。


周子舒只是摇头,嫌弃道“我要那鬼地方做什么?没用。”


温客行吃着东西含糊道“怎么没用。鬼谷都是你的了,还怕和尚跑了庙也跑了?”


周子舒脚步一顿,带了几分认真地问道“和尚为什么要跑?”


温客行一时语塞,这一顿腰肢就被周子舒搂了去。周子舒大庭广众之下搂着他就算了,还要贴过来用直白炽热的眼神过来,还要问道“跑?跑去哪?”


谷主风流半生,哪有调戏人反被调戏的?于是趁耳尖发红被这人看了去之前,把周子舒推脱走道“不跑,就在这了。快去快去,我去那边看看。”



周子舒见人羞了也不继续逗,心满意足地就进了银庄。平安银庄不只是能借钱的地,还兼顾收发信件和打听各种江湖情报。小厮一听是找七爷来的,欢欢喜喜就迎了周子舒进去。


周子舒远在南疆的那个故人,也不知要多久才收得到这份多年来他的第一封回信。



岳阳还有几个颇负盛名的观湖楼,两人挑了个视角极佳的角度坐下。洞庭波兮木叶下,美酒佳人共此时。


忽得有人唤道“温公子?”


两人转头去看,声音的主人是个生得一双狐狸眸子却媚而不俗的美貌男子。


男子雀跃地笑,话语里都充盈着相逢之喜“当真是您!一个多月前才服侍过您,以为下次花前对酒还要隔大半年呢。”


可温客行不觉得在这在周子舒面前遇到这人值得高兴。这男子是以前他在琼玉楼常点来唱曲的花魁素月,上个月还借他的口脂来试探周子舒来着……分明也没做什么就成了花前对酒……可见这人胡吹一气的本事了得。


素月偷瞄了一眼坐在温客行对面的男子,俊朗的脸面上却有些阴沉,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,连忙抿住微红的薄唇,好一副可怜模样。


周子舒抓住了猫腻的关键词,耳朵微动,在温客行将人赶走前用一双笑意明眸邀请道


“萍水相逢便是缘,既然是旧识,坐下来喝一杯吧。”


温客行就看着素月坐到周子舒旁边,从善如流地给周子舒酌起酒来,捏着的酒樽差点牺牲。


素月被邀请坐下,心中一喜便忘了方才说错话的事情,也不顾温客行要将他从楼上扔出去的危险眼神,就大胆的打量起周子舒来。


生得的确是一副丰神俊朗的模样,连一向对容貌自信都的素月都有些羡慕这精雕细刻的眉目。看周子舒执杯的手指不像是弹琴的,再看他有些轮廓的身形也不像是善舞的,于是素月问道


“这位公子倒是面生得很,温公子莫不是又寻了新欢?”


好一个又字。周子舒眉头一跳,差点没捏碎茶杯。见周子舒神色不对,温客行急忙要接话道


“这是我……”


后面相好两个字就因为周子舒的打断咽了回去。周子舒抢道“朋友。一个不会唱不会舞只会打打杀杀的糙汉子罢了。”


素月还没见过温客行窘迫的样子,想起之前温客行愿意单独同他喝酒却不愿碰他这事,小心思一动便说道“哪里的话,我见公子生得也是温公子喜欢的模样,觉着应当也是会些歌舞书画的。在下当时在扬州一曲成名做了个小花魁……”


絮絮叨叨也不知素月大着胆子说了多久,只是周子舒越听喝酒的速度越快。好几次温客行都想打发素月这嘴碎的走,都被周子舒拦了下来。素月连温客行某天晚上一次点了四个美男子,不过只是在雅间里单纯喝酒听曲这纯洁的事都说的活色生香,暧昧不明。



从酒楼出来的周大人面上一点异样都没有,但温客行就是闻见了飘香十里的酸味。温客行递东西给他,他吃。温客行要买东西,他开钱。温客行问他怎么了,他说没事。


素月说话意味不明,但寥寥几句就差不多把温客行的情史倒了个干净,温客行才不信周子舒这人能一个字都不放心上。


可是他连着解释几句的话,周子舒也是嗯嗯地敷衍,一看就是没听进去。


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就回到了客栈前。正是晚膳时间,小客栈人挤得满当,客栈前还停着辆奢侈矜贵的马车,正往上搬东西。


不少人往那投去视线,言瑶穿着一身薄雾轻盈的浅绿襦裙正指挥人收拾马车,见温客行来了,便说道


“主人,东西都已经备好,明日一早便能出发。”


不等被问话的人说话,周子舒先开口道“辛苦言姑娘了,进去同我们一块用饭吧。”


言瑶端庄地微微欠身,看了眼面色微僵的温客行,婉拒道“多谢周公子,只是言瑶还有要事在身,便不多留了。”


言瑶一向规矩,说完就走,只在众人眼里留下一抹如飘零木叶般的浅绿痕迹。


周子舒看了会言瑶娉娉袅袅的离开背影,只觉鬼谷艳妖风情万种这事不假。但转念一想,若温客行不是断袖,那言瑶这等世间一绝的女子定会被他收入囊中吧。


想得牙根发酸,周子舒丢下一句话便走进客栈,酸味又一次飘了十里。


“言姑娘的确生得极佳。”


等温客行反应过来,人都没影了才匆忙追上去道“哎阿絮…!”



坐到桌上,温客行正要开口解释一番,伸出去要碰周子舒的手就被人不着痕迹地躲开了。顾湘就看着温客行傻愣愣地把手停在半空,发现两人气氛实在不对当。


没事?这叫没事?这怎么能叫没事?


正巧张成岭跟着曹蔚宁也来了。曹蔚宁乖巧地就坐到顾湘旁边,张成岭正准备坐到温客行旁边,就被周子舒抓了过去放在他两人中间。


师父笑得人畜无害,小子还不知道自己正坐着在某人的爆发点上,还听师父笑着给他夹菜道“成岭你正长身体,可多吃点。”


张成岭偏过头去就见温客行冒着火的眼神,觉得毛骨悚然,手上又推脱不开于是僵道“呃…谢谢师父……”


温客行在心里嘀咕道。真的是反了天了!连张成岭这小子都要来分一口羹!周子舒连吃饭都不跟他坐一块了!第一口也不夹给他了!!


不过顾湘曹蔚宁和成岭三个小朋友都在,他不好发作。谷主就愤愤地吃,吃下去的饭菜什么味道都不知道。


在周子舒不给他夹菜反而给张成岭夹了第三次菜的时候,谷主终于忍不住了,放下碗筷抓起周子舒的手就要走。


“不吃了我困了,阿絮走,去睡觉。”


顾湘看着温客行拽着周子舒往楼上走的身影,又看看晚霞满天,不解道“天都没黑呢就睡觉了?”


一旁的张成岭脸红得跟快熟一样了,慌忙低下头去赶紧扒两口饭压压惊。





一进门周子舒就被人压在门板上,温客行将距离拉得极近,鼻尖碰着鼻尖,末了带着些不满说道


“吃醋生闷气的周大人,你就没有什么想问问我?”


周子舒没被他吓着,只是垂着眸子,食指绕着温客行落到身前的长发,就任他占这么一会便宜。半晌才在暮色里说道


“谷主不肯说,我又怎么敢问呢?”


尽管话是暧昧调戏的,但温客行就是从语气里听出了几分苦涩来。


谷主哪不愿意说,巴不得这人把他绑起来好好审问一番把什么都问清楚才好,于是蹙眉急道“你问我就说啊,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什么?”


温客行说着就要去亲一亲周子舒,看看这人的嘴到底是不是硬的。那吻还没落下,周子舒就溜出了他的桎梏。


桌上放了几壶桂花酿,酿酒人在桂花生命绚烂之时采撷其下,把萧瑟秋凉同桂香融进酒中。此刻窗外苍山远日光尽,杯中花飘摇酒飘香,与知己共饮一杯便是逍遥。


周子舒把酒酌上,向还站在角落的温客行勾起嘴角,真像个没事人一样般笑道“这酒在岳阳也算出名,入口醇香值得一品。这样,我问一个问题,你答,这酒便你喝。你不答,便我喝。”


温客行对上周子舒晦暗不明的眼神,忽得觉得自己是掉进他陷阱的一只小兽,再往前一步便成砧上鱼肉。



但他还是走了过去,接了那杯酒。



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好久不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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